Chapter.15
对于折原舞流和折原九琉璃来说,折原临也是怎样的存在呢?
如果就这样去询问那对双胞胎,得到的答复肯定是同样的意思。
【诶?像阿临哥那样的人怎么样都好啦~如果那种重度中二病消失在世界上的话空气一定会清新好几倍呢!不过他可是让静雄哥给我们介绍幽平先生的唯一途径啊,下次要想个好法子把他绑起来扔到静雄哥面前呢!】
【阿临哥?唔……无所谓……吧?】
……
不在乎,没关系,死掉也无所谓。
两个妹妹是这样回答的。
那么对于折原临也来说,折原舞流和折原九琉璃是怎样的存在呢?
【说实话,那对双胞胎我还是挺苦手的呢,如果那两个小鬼能被空投到海外去我可是求之不得的啊。】
缠人,无奈,希望她们在眼前消失。
哥哥是这样回答的。
……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正常兄妹之间应有的关系。
甚至谈不上半分的亲情味道。
原因是什么呢?
……大概,折原临也的心里是最清楚的吧。
十几年前,那两个女孩还没有上小学。
【像双胞胎这种光做着相同事情无论干什么都一模一样的人生,岂不是没有存在的意义么?】
【真是无趣吶。】
这句话的含义,折原临也用连五岁小孩都能听懂的说法完美地呈现了一遍。
试想,如果向一对年龄还非常稚嫩,甚至连三观都没有构建完好的双胞胎姐妹说出这种话来,这对双胞胎会怎么想呢?
就像是一根丝线啪地断掉。
她们的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损坏了。
从那天开始,姐妹俩生活的方式完完全全地扭曲成了令人无法理解的情况。
她们抛弃了自己自出生以来本身应有的性格,每次都通过掷骰子和抽签的形式来决定彼此的特征。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她们都将它们逆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处处相反的两个人互相配合,就像一条完美贴合的拉链,她们试图以此来弥补对方的不足,从而成为一个全能的整体,一个完美的存在。
双胞胎这种异常的生活方式竟然一直从小学持续到了高中。
仅仅是因为兄长一句有意无意的话。
也许折原临也只是随口一说,单纯的是想看到两个妹妹的反应罢了。
但这句话却是在女孩们的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一模一样是没有意义的。】
【那怎么样才能算有意义呢?】
【完全相反不就好了。】
【这样就能变得完美了吧……】
【这样……阿临哥就能……肯定我们了吧?】
姐妹两个这么想的。
就这样,两个女孩子坚持了十年之久。
并不是因为想要变得完美无缺,并不是因为想要变得意义非凡。
仅仅是想要得到哥哥的一句肯定。
然而以精准预算为傲的折原临也却真的没有想到那句话对妹妹产生的影响居然有这么大。
而之所以能说出令那对双胞胎做出这样整体转变的话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想要观察同样身为人类的妹妹们的反应。
而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本身这个存在说出的话对姐妹两个的重要性。
他以为那对姐妹不会对他的任何事请加以关注。
【不在乎,没关系,死掉也无所谓。】
连折原临也本人都认为,这就是那对姐妹对他的看法。
但恰恰相反,姐妹两个十分在意他的存在。
只是在追求肯定的过程中,这个目标似乎有些偏离了轨道。
过分执着于完美而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她们甚至忘记了自己这样努力保持完美的理由是什么,只是不断地保持这个姿态,仿佛这样总有一天她们的目的就会实现,即使她们已然忘却。
幼稚而又可笑。
却充满了折原舞流和折原九琉璃最本质的渴望。
在这一点上她们和折原临也还真是出奇的相似。
那么折原临也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对双胞胎的意图呢?
说没有是假的,喜欢观察人类的他早就在两个妹妹无意识间透露出来的细节中看到了很多东西。
但折原临也却潜意识地否定了这个决断。
【那两个小鬼怎么可能会在乎我的存在呢。】
【而我也仅仅是在利用着她们而已。】
他以为自己深信不疑。
但也只是以为罢了。
否则他就不会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流露出名为【后悔】的情感。
不过这也是这对兄妹之间的事情,如果以池袋人民的第三者视角来看,折原兄妹绝对是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有时人们会在街道上看到这对兄妹丝毫不顾忌他们名为亲人的血缘关系,彼此大打出手,虽然几乎每次都是以妹妹们一脚踹过来作为开端,但无论怎么想关系再差的兄妹之间也不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而有时又会在饭店或者咖啡厅里看到这对兄妹和谐地坐在一起,愉快地吃着蛋糕喝着饮料,周围的气氛充满了家庭的温馨感,全然没有上次针锋相对的排场。
种种思维跳跃的相处模式使人们分不清这对兄妹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关系。
但以大部分的情况来看,折原临也与折原双子之间,绝对算不上融洽。
后者只是出现在非常偶尔的情况下,平时人们所见到的折原兄妹一般都是以火药味比较浓的情况为主。
毕竟每次相遇都是以【阿临哥去死吧】这种话作为开场白,再不明状况的人也能了解到气氛的不正常。
不过说到底,就算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复杂也无所谓。
因为那些事情跟人们的生活毫无干系。
如果折原临也真的在折原双子的眼前死去会怎样呢?
就在她们的眼前,眼睁睁地看着那发子弹射中他的胸口。
飞散在空中的血珠就犹如那人的眸子一样鲜红,在月光的衬托下泛出冰冷的温度。
折原九琉璃颤抖着双手捂住了嘴,随后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纤长的手指紧紧地包裹着嘴巴,用力得有些发白的指尖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东西。
她紧皱着眉头,有些空洞的眸子死死盯着前面倒在地上的影子,视线渐渐地被某种液体浸透。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使她有些反胃。
她觉得内心深处有着什么东西破碎了。
—— 不要……
仿佛一面镜子摔得支零破碎。
—— 不要!
散落的碎片反射着刺眼的光。
“砰 —— !”
“阿临哥 —— !!!”
却再也无法映出任何一幅完整的景象。
活了十五年,折原舞流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发出这么声嘶力竭的声音。
全程在后面目睹着的她只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灼烧一样的火辣辣的疼,没过几秒口腔里便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女孩颤抖着指尖握紧拳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地面上扩散开来的红色。
枪口处还在盘旋的白烟证明了一切。
一股热流直嗖嗖地冲上鼻腔,她的眼眶在那一瞬间涌上了从未有过的酸涩。
—— 阿临哥……死了?
—— 怎么可能……他可是阿临哥……啊……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女孩红色的瞳忽然就瞥见了自己肩膀上虚抓着的手。
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的老板真的会开枪杀人,对方的手竟然有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下一秒,那双手的主人便倒在了地上。
男人只觉得眼前有个黑影带着一阵疾风掠过,在脖子感到疼痛的瞬间视线就已经变得扭曲了,再然后他的脸就和硬邦邦的地面撞在了一起。
那把小刀也随之从那人的怀里滑了出来,刀身与地面相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舞流迅速地压下身子向着小刀掉落的位置跑去。
一道银光突然闯进了她的视野,银色的物体猛地画了个弧,随后爆出一团火花。
心底一紧,舞流以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向墙壁靠去。
“砰!”
“唔!”
子弹嗖地射进了墙壁,溅出一片脆弱的水泥块和灰尘,舞流靠着墙壁吃痛地跪在地上,被子弹蹭过的小腿滴下一串红玛瑙似的血珠。
舞流捂住伤口,咬着牙看着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浅野真。
看着对方的脸上扬起的笑,看着男人对着自己的头举起了手枪。
这一切都变得有些虚幻。
眼眶越来越热,嘴里也干得发苦,手腕早已被粗糙的麻绳磨破了皮,从小腿和手腕传来的疼痛就像电流一般不断地刺激着大脑。
女孩只觉得内心深处有股什么东西疯狂地涌了上来。
紧眯着湿润的眼睛,她透过男人身边的缝隙, 看到姐姐猛地撑着地面向着这边想要站起来的样子。
抿了抿唇,她偏过目光,那个人躺倒在地上的影子就这样闯进了眼睛。
视线顿时模糊的更加厉害,心脏却比伤口还要痛上许多。
—— 快动啊……哪怕只是一下……
—— 哪怕只是一下……
—— 求你了……
—— 阿临哥……!
女孩纤细的手指死死扣紧了地面。
手枪上膛的声音不知为何听得异常清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过激而产生的错觉,她突然看到那团影子似乎轻微地挪动了一下。
有些失焦的红色眸子瞬间恢复了一丝光亮。
浅野真开枪前折原临也向她们投过一瞥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女孩睁大了眼睛,但男人的手指也已经攀上了扳机。
然而下一秒,一个巨大的物体突然飞了过来,一下子就撞开了守在巷口的两个男人,舞流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那个物体便带着可怕的力道狠狠插了进来。
“轰 —— !”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震动,伴随着地面裂开的巨响,烟尘在瞬间弥漫了所有人的视线,巨物滚过的地面无一例外地都被砸出了刺眼的缝隙,那飞快的速度带起一阵急促的气流刮起了众人的衣角。巨物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随后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男人与女孩的中间。
金属变形的扭曲声异常的刺耳。
九琉璃捂着嘴咳了几声,伸手扇了扇周围的灰尘,急于找到妹妹的她立刻眯开眼睛,而映入眼帘的则是那巨大的物体。
一个可怕的场景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一台已经看不出原型的方形金属块,仔细看的话则会发现那是一台勉强可以说是自动贩卖机的物体。
机器的上半身破烂不堪,最上面的一部分表皮已经完全被掀起,从下面露出了内部的复杂结构。侧面的其他部位已经被地表砸出了坑坑洼洼的凹陷和缺口,白色机壳上布满了裂缝和碎石,隐隐间还有着破碎的零件从一个个裂开的缺口中掉落出来。
而之所以说是上半身,是因为自动贩卖机的下半身已经看不出样子了。
自动贩卖机的小半个身子都几乎已经没入了地面,最底部金属的外壳已经被巨大的力量压出了一层一层的褶皱。那下边的地面赫然已经被砸出一个大坑,从中翻出的碎石以及裂开的坚硬水泥块无时无刻地在刺激着人们的眼球。
睁大眼睛愣了几秒,九琉璃的脑袋里忽地蹦出一个人的名字。
浅野真同样吓了一跳,手中的枪险些被刚才的震动而掉落,徐徐消散的灰尘中,男人惊讶地盯着突如其来的巨大铁块儿,几秒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猛地转过头,目光中染上了一丝难以置信。
—— 为什么平和岛会知道这里?!
浅野真的喉管轻轻滚动了一下,对男人无法遏制的恐惧悄悄地在心底蔓延开来。
也难怪他如此慌张。
这次的计划本就只有他们残存的几个人知道。甚至由于时间仓促,加上浅野真本身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连行动安排的地点都是临时决定的。如此草率的计划,反而让人无从打听到其中的细节,就更别提本就令他们警惕万分的平和岛静雄了解一丝消息了。然而池袋最强却是像一个知情人一般,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准确无误的地点,又一次打乱了他的信誓旦旦的行动安排。
再加上对方那足以击碎任何事物的可怕力量。
—— 简直就像……怪物一样。
烟尘渐渐散了开来,一个高挑的影子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同时还有着一根细长而扭曲的黑影。
男人淡然地跨过被自动贩卖机砸晕的人,逆着月光一步一步地走进巷子。
皮鞋与地面的碰撞声甚是响亮。
那人的手里握着一根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路标杆,耀眼的金发与黑白相间的酒保服向众人宣告了来者的身份。
像是一头苏醒的雄狮,平和岛静雄眯着珀色的眼睛,神情有些冷漠地踏进了众人的视线。
池袋最强出现的那一瞬间场面安静得令人窒息。
平和岛静雄的心中还是抱着许些希望的。
希望那个一向矫健的身影再次从地上顽强地爬起来,一脸笑容地对他亮出锋利的刀刃。
然而那小小的希望彻底的落空了。
那对双胞胎略显空洞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明白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偏过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单薄躯体就这样闯进了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从上空倾泻而进的淡淡光线有些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他出神地盯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衣角,突然觉得从那人身下蔓延而出的红色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他深知枪械那种武器的厉害,这么近的距离,准头再不好的人也绝不会失手。
而对方也显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折原临也死了。
平和岛静雄终于明确了这个事实。
突然的莫名的情绪像是一团野火在身体里流窜,随后堵在心口猛地炸裂开来。他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已经变得扭曲的金属标志杆再度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
他明白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折原临也,平和岛静雄。
仇恨,厮杀,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
无法阐明,无法叙述,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的复杂。
至少他们认为,只有彼此才能了结对方的生命。
然而最重要的是,折原临也并没有平和岛静雄那样奇异的身体,要杀死他远比杀死平和岛静雄要简单得多。
也许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的生命由不得他们来掌控。
这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几年里,平和岛静雄想象过无数次折原临也的死法,那只烦人的跳蚤无一都是被他亲手干掉,看着对方凄惨的样子足以让他满足地吐出一口恶气来。
但似乎【杀掉】这个词的意味在平和岛静雄的脑海中是有些变质的。
并不是开玩笑一样的夸张形容,他确实是对折原临也有着近乎实质般的杀意。
但在平和岛静雄的潜意识里,尽管他【杀掉】了这个烦人的跳蚤,第二天对方还是能活蹦乱跳地站在他的面前,摆出他最为恼火的表情来挑衅他。
所谓【杀掉】的前提,是对方以活着作为条件的。
平和岛静雄似乎将这个认知反了过来。
然而现实毫不留情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如此残酷地将这个认知再度扭曲回正确的形势。
仅仅是小半个手指长的子弹,就轻易地打破了两人七年来的僵局。
折原临也的死亡,按说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他平和岛静雄才对。
没有人再来扰乱他的节奏,没有人再来挑起他的怒火,他终于可以平静地生活在这个城市了。
而对于池袋的人们来说,再也没有一个神经病在街上喊着【人类LOVE】这种话,再也没有一个恶劣的情报贩子来挑起事端玩弄他们的生活了。
折原临也的消失似乎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平和岛静雄本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现在,心口反而是被一股不明的情绪堵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他感受不到一丝的愉悦和轻松。
反而难受得令他无法呼吸。
——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混乱中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自己没有选择让那个人留在巷子里自生自灭,而是决定冒着风险背起那个人逃出重重的包围圈。
—— 不想让他死掉。
—— 我想让他……活下去。
作为折原临也的犬猿之仲,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理由。
连他自己都要笑出声音了。
只可惜,
再可笑也是事实。
目光从那个人的身上移开,男人只觉得堵在胸口的那股情绪在一瞬间都化为了一股可怕的冲动。
无形的气场突然爆发开来,平和岛静雄就像是沉睡多年的火山,那在地底蛰伏了多年的岩浆不断翻腾着、跃动着,炸出巨大的气泡,试图包裹着红色的熔岩,爆发出炽热冲天的火浪。
那种温度足以将一切事物都化为灰烬。
然而男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平和岛静雄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上前一步,像转笔一样轻松转起了手中坚硬而细长的金属标志杆。
长长的金属棍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带起一阵疾风的同时静雄将它直直抡向了刚刚爬起来站在巷子尽头那戴着帽子的男人。
墙壁轰塌的声音甚是巨大。
当地面的震动停止的时候,浅野真这才从自动贩卖机后面退出来,他顿时发现整条巷子属于血十字势力的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男人有些僵硬地望了一眼部下埋在碎石里的样子,回头再去看的时候,靠着墙壁的舞流早已不在原地,地上除了几滴小小的血迹之外只剩下了两截被砍断的麻绳。
而地上的小刀也早已不见踪影。
下一秒他又听到了路标挥舞划过空气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什么组织的头儿吗……”
心中灼热的火舌像是翻腾的巨浪渐渐掀起了巨大的浪潮,平和岛静雄低沉得有些不自然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就像是捕猎前的野兽发出的低吟。
又像是死神的警告。
有些慌张的男人果断放弃了行走的工具,他迅速从轮椅上扑了下去,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刚刚脱离的位置掠过一阵迅猛的气流。
唯一令他庆幸的是他的手里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枪。
“轰 —— !”
坚硬的金属杆狠狠地落在轮椅上,一瞬间那辆轮椅就被砸成了废铁,余力使长长的金属杆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再次溅起了大片的灰尘和碎块。
浅野真在地上滚了几个滚,有些狼狈地撑着地面立起上半身,他扭过头望着身后已然完全散架的铁质轮椅,脑中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一棍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结果。
本能的恐惧顿时如同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然而男人的表情却是在笑着。
心底那股莫名而来的疯狂压过了恐惧感。
在开枪的那个瞬间,他的大脑里就有某个东西永久地损坏了。
男人挪了挪身子,将上半身靠在墙上以保持平衡,他看着将路标从地面中拔出来的金发青年,使劲摸了摸手中那冰冷的枪身。
虽然面对着池袋最强,但有利的一方依旧是他浅野真。
枪械,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最硬的通行证。
“竟然就这样……还不放过那家伙的妹妹……”
飘散在空中的烟灰突然被卷起,周围的场景顿时清晰起来。金发的男人流畅地将金属杆划了个圆,连带着飞舞的灰尘狠狠插在了地上,路标发出一声惨叫,石块顿时迸溅而出。
“你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啊!!”
紧握着路标的手背上跃动着青筋,平和岛静雄阴沉的声音像是一头雄狮愤怒的怒吼。
但随后一阵笑声又不适时宜地打破了这个紧张的氛围。
“哈哈哈哈,不愧是传说中的池袋最强啊,真是可怕的力量……”
浅野真靠在墙上咯咯笑着,像是赞赏一般地拍着手,丝毫没有因平和岛静雄所散发出的气息而感到拘束。
相反,面对如此的状况他的脸上呈现出的竟是诡异的笑容。
“平和岛先生,我可是帮你解决了你的宿敌啊,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才是吗?”
他用枪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情报贩子,看着地面上鲜红的颜色扬起了嘴角。
“……”
静雄沉默着,再次用力握紧了手中的路标。
“哈哈哈……枪这种东西真是厉害,仅仅是一下就可以要了对方的命啊……”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池袋最强隐隐升腾的怒火,浅野真低下头把弄着银色手枪,灰色的眼睛里闪着不知名的光泽。
“砰地一下,所有的事情一瞬间就都解决了。”
“而我要做的只是扣下扳机而已,真是方便的发明……”
“你难道不觉得鲜血从伤口里流出的样子非常美丽吗?”
……
—— 这家伙,是疯了吗。
静雄有些不解地半眯着眼看着那人自言自语的样子,某种不安的暗流再次在心底涌动了起来。
手里一紧,静雄果断挥起了手中的路标,准备先把那个自说自话的危险家伙解决掉。
“我做到了啊,我把那种表情永远地从他的脸上抹去了……”
“不过,还有着能露出那种表情的人存在啊……”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静雄做出的动作,陡然提高了音量。
“这我可不能罢休呢。”
男人突然把手枪指向了巷子深处靠在一起的双胞胎。
心底一惊,准备掷出的路标刹那间犹如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停在了空中。
“平和岛先生,你可以猜猜向我扔过来这根铁棍子的结果。”
浅野真歪头看了一眼静雄。
“我没有在开玩笑哦,你看。”
“……!”
“砰 ——!”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过的话,浅野真头也不转扣下了扳机。
枪口爆出一团火红,子弹像一条刁钻的毒蛇穿过空气钻进了双胞胎身边的墙壁里。
一片焦黑的弹孔离九琉璃的距离不过只有一公分。
九琉璃条件反射般地向后缩了一下,盯着冒着白烟的枪眼嘴里干得发紧,咬了咬嘴唇,她抬头,有些失神的血红眸子阴沉地盯着那漆黑的枪口。
自己的胳膊突然被使劲摇晃起来,被妹妹拉扯着胳膊九琉璃不明白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能够吸引妹妹的注意力,她想也没想地看过去,发现舞流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前面的某处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她惊讶地被妹妹拉了起来,顺着那里舞流的目光看了过去。
下个瞬间,九琉璃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哥……?”
女孩张了张嘴,死死地盯着与妹妹同样的方向,慢慢地捂住了嘴巴。
那双红色的眸子突然露出了许久未现的光彩。
“什么啊,对你们哥哥的尸体就那么在意吗?”
看到双胞胎反常的行为,浅野真也收敛了笑意有些疑惑地向着舞流盯着的地方看过去。
然而下一秒,他神色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冷汗顿时顺着他的额头滚落了下来。
“这不可能……”
男人喃喃自语道。
……
—— 什么?
平和岛静雄皱起眉头同样转过头去。
所视之处是一片空旷的空地。
琥珀色的眼睛渐渐地睁大,无法言喻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充斥了大脑。
单纯的他只觉得脑中有种名为逻辑的细线在那个瞬间啪地断掉了。
“……呃?”
原本折原临也躺着的地方,现在除了一滩血迹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东西。
……
—— Σ(°A°`)诶?!
“……人呢?!”